法兰西红柿🍅

【泽辙】此间少年

-私设如山,ooc见谅。

-刚看完小小范和大宝玩水又俏皮又可爱还不嫌弃大宝,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加上五十米厚滤镜看林林崽。



李承泽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再鲜艳的色彩也不过一缕墨色透着清冷。

他绝不是好接近的人,蛇一样的冷血,眼底常镀层阴鸷,心机城府俱深不可测。可这偏又怪不得他,自幼在那样尔虞我诈的皇宫成长,生母性子恬然淡雅不去蹚这趟浑水,便咬着牙硬生生将尚且稚嫩的腰板挺得笔直捱过黑白的年岁。他幼时话不多性子阴沉不得父皇喜爱,早已见识过人性凉薄,所遇的人也好事也罢,或是低眉顺眼阿谀奉承地倚仗他皇室身份,或是跖犬噬尧满是嫉妒杂糅恨意笑中带刺,哪个不是心机深沉?

他该早已习惯这些的,卷入兄弟相争的暗流不得脱身,成王败寇索的是命,没人赌得起。可他却不肯,偏渴望那黯淡世界能出现抹明净色彩来,而后范思辙就这样举着糖葫芦直愣愣地闯入李承泽心梢。

李承泽泼墨黑白的世界中恍然诞出点点绛红,那是初见时范思辙外袍的颜色,也是他手中糖葫芦的颜色。

他一手举着甜得发腻的糖葫芦,如懵懂孩童般亦步亦趋地走在范闲身侧,乍看乖巧可爱其实聒噪缠人得很,李承泽离得老远都能听见他扒拉在范闲耳边贼兮兮地朗声说什么“书局”“《红楼》”诸如此类,带上几分哀求语气好不黏人,不时将黑曜石般闪亮的眼乐成弯月牙,再配上两穗搭在肩头发带活脱脱像只奶兔子,娇憨可爱得很。

李承泽稍一扬眉峰,招呼谢必安走了。

彼时的李承泽似乎理解了他与范闲初见时对方所言的一见钟情,但这感觉并不明晰,他只觉得范思辙的唇红艳艳水亮亮的,让人想就着糖葫芦咬上一口。


一晃过小半月,再见时是在临水岸边,李承泽正欲搭个台子好享受难得闲暇,却看见一红衣少年揣一捧冰凉溪水闹得欢愉。

绛红携镂或墨线勾勒或金线点缀丝丝缕缕瑞兽踏祥云纹路,少年贪凉戏水惹得华服沾渍却无半分察觉心疼之意,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忙着舀水再不以广袖遮掩珍珠般兔牙,疯如玫瑰泼洒,黑如曜石的明眸此时也眯得如两道弯弯月牙,发顶昭示着少年尚未及弱冠的小辫子俏皮地一甩一甩惹人心痒,像是娇怯地招呼着让自己过去陪他玩上一会才好。

李承泽知道林相长子是个傻的,旁人只有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才陪他玩。人前服服帖帖地同公子少爷玩闹,人后便仗着人呆傻不再搭理,说到底还是虚与委蛇。

独范思辙一人,少年心性贪笑爱闹,真心诚意地待能陪他戏水的朋友。

李承泽想,他好些年未曾遇见这般明朗的少年了。

这少年与他不同,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想开书局就开书局,想要银子也可光明磊落朗声说出,倘若讨到银子就欢喜得好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喜怒皆形于色得哪怕捂住嘴也掩不住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一颦一笑最是惹人牵挂。

他倏然想将范思辙梏在怀中捏捏圆润的脸蛋,把少年欺负得泫然欲泣眼尾泛红又不敢发怒才好。他在黑暗阴冷栖息太久,竟一时无法适应暖洋洋的小太阳。

李承泽环臂矗立许久那戏水少年才发觉,忙拢衣袖躬身拱手,“拜见二皇子。”声音脆生生的犹带着几分胆怯的软糯尾音,倒没了方才聒噪的活泼劲儿。这不禁让李承泽心情大好,似是刻意欺负范思辙般迟迟不肯让免礼,还是大宝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玩水方才解围。

范思辙早听闻二皇子性子古怪阴晴不定,如今一见小傻子也看得出他成心为难自己,却碍于身份不敢乱发大小姐脾气,只好鼓起软颊气成仓鼠团子。

直至李承泽摆手走远范思辙才如蒙大赦,潇洒自如的背影倒惹得小少爷注目片刻,也仅是片刻,玉面少年便又被旁物吸引了注意。

而后的几日,范思辙但凡走在市井街巷便定能恰好碰见二皇子。

贩糖葫芦的小摊、卖枣糕的铺子、画糖人儿的小店...范思辙手里捧着方才李承泽抢着帮他付账的糖炒板栗偷偷觑向看似心情不错的二皇子细数这几天的相遇地点,半天也想不通缘由只得皱起小脸心里犯嘀咕。二皇子不是该日理万机专心抢皇位才是吗?怎么一天能遇见八十回...

李承泽自然注意到走在身旁的小家伙别扭的表情,他刻意放慢步子好让范思辙跟得上,低头将目光停在少年发顶的小辫子上笑道,“想什么呢,脸快皱成包子了。”

起初范思辙还怂巴巴地忌惮人身份,蔫蔫儿地有话也不敢吱声,但就同对范闲一样,没两天就像只被喂熟的小猫儿般黏乎乎又张牙舞爪,根本不再怕李承泽恼。不等他说完就忙接话问道,“你每天是不是特别闲啊?”

“没有。”李承泽倒头一回听到这种问题,稍扯动嘴角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你看啊,这几天我去买零嘴总能看见你,昨天你还来书局待一下午,这能不闲吗?...嗳这话说回来,你昨天说考虑入股我们书局是真的吗?”这下算开了碎嘴小少爷的话匣,一面叭叭一面不忘给人递香甜的板栗,李承泽两指接过板栗利索地剥了壳就将栗肉径自塞到范思辙喋喋不休的小嘴里,“明天晌午吃顿饭?正好商谈商谈书局的事儿。”

范思辙软颊被投喂得鼓鼓囊囊,活像在腮帮子里储粮的小花栗鼠。正要发作却听见赚钱门路,曜黑的小眼睛蓦地映出点点星光乖乖巧巧点头,还撒娇般攥过李承泽的衣袖摇晃,好容易咽下食物不掩喜悦脱口,“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二皇子吃饭时豪迈得很,毫无皇室作态的架子,似是有人同他抢菜般吃得急切。反观范思辙倒比平常还乖巧许多,捧着自己的小碗夹菜慢吞吞吃着,父亲好静,范闲来前家中用餐时都安静得很,这也让范思辙养成了一副兔子吃草的可爱模样儿。

“你这怎么跟三天没吃饭似的。”到底还是范小公子看不下去这吃相讪讪开口,心中纳闷皇子已经没落到连饭都吃不饱的程度了吗?

“趁热吃。”李承泽闻言一愣旋即忍俊不禁笑出声,翻腕夹了一筷子肉作势投喂笑问:“倒是你,怎么偏偏吃饭时就规矩起来了?”

范思辙正张嘴等待二皇子的喂食服务,不想对方筷中的肉就快到自己嘴边倏然一个转弯,又落回了成心逗弄人的李承泽口中。刚想说点什么宣泄不满,那人就率先开口堵住小少爷的话,“哦,对了。你那书局的手续我已差人打点过了,税免一半,以后再开多少家分局都行。”

这话甫一出口,小财迷方才还有所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范思辙眨巴眨巴噙满星辰的眼搓搓手,直恨不得扑桌对面的人怀里响亮亲上两口,“嘿,还得是咱家二皇子办事靠谱!”

财迷小兔崽子脱口的称呼震得李承泽眉峰一颤,弯眸压低颇具磁性声线以掩带笑语气:“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范思辙还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傻兮兮地应道:“夸你靠谱啊,不像范闲,十天半个月都写不出一章《红楼》来,没见过赚钱这么不积极的。”一席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承泽喊了停,此时此刻听见范闲这名字还真膈应得不舒坦,二皇子只好纡尊降贵地提示这小傻子,“你方才说我是谁家的?”

“咱家的,咱家的。您可不比我亲哥哥还亲啊。”范思辙才算反应过来,小手搭在实木桌面前倾探身奶白兔牙一露说着讨人欢喜的话。

李承泽觉得这范家奇得很,一家子老谋深算的狐狸偏偏养出这么个兔崽子,总是笑得没心没肺但又甜蜜柔软。他没再接话,径自赤脚下榻挤到范思辙旁侧,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展臂将少年揽入怀中,一抬手便蜷指施力揉捏起范思辙白嫩如糯米团子般的脸颊叹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比起被明示也不自知的小傻子,还是跟随二皇子多年的谢必安最先看出端倪。趁着空挡,他抱剑倚门望向正悠哉看书的李承泽问道,“您似乎很喜欢那范思辙?”

正全神埋在话本中的李承泽头也不抬,被道破心事也只不过懒洋洋回了句,“他啊,纯直可爱,很是讨人喜欢。”

隔天得知这句话的范闲杀过来问罪就是后话了。

范思辙这边手儿托腮闷坐在木椅上满是愁眉,原本他也往这方面想过,但又转念李承泽什么人物,堂堂二皇子想要什么姑娘得不了,怎会偏喜欢上自己?失望地耷拉下脑袋连小辫子都没了平日活力。

人人尽说范思辙只爱财,但他又不是真傻子,怎会了无情愫?只是年纪尚小,只觉得那李承泽比银子还好上千百倍,最重要的是,他还会给自己银子。

范家小公子向来敢想敢做,最是少年心性,既然两情相悦何必自寻苦恼?怀揣这样心绪连外袍都来不及换急匆匆起身往门外奔去,任丫鬟喊半晌天凉穿外袍也不回头。

范思辙若寻李承泽可方便得很,几乎他刚踏上市井街巷便看见本该日理万机的二皇子清空商贩美其名曰与民同乐,小跑到李承泽身侧的范思辙仰头直勾勾盯了他半晌紧张兮兮地舔舐下唇,终于在李承泽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前主动踮脚将软唇贴上他的侧颊献上轻轻一吻。


也好在范思辙接纳了这份不可言的情愫。

毕竟这位心机深沉的二皇子是暗中蛰伏的蟒,好整以暇地吐着信子,倘若兔子不主动蹭到他身边,他也有的是办法给那兔子慢慢骗入陷阱亦或是直接给予致命一击。


晚秋夕红映着薄暮晚霞,两人先是一前一后无言地走着,到底李承泽身形颀长走路带风,纵使范思辙牟足劲儿迈着短腿也跟不上他的步子,只得嚷嚷抱怨着慢些。李承泽闻言倒愈发加快步子,这让范思辙发了懵忙跑两步才前倾身子用小手攥住他外袍袖口,稍微施力俨然一副耍赖模样,“我说你是听不着还是怎么着?我追你容易吗...歇会儿歇会儿。”

李承泽这才懒懒地欹首回望他,不想这一瞥却如惊鸿翩舞而过慌了心神。平日懒散的少年因为刚才小跑白嫩的圆脸上都泛起丝丝绯晕,余晖洒落在上面映得熠熠生辉,那双清湛明亮的小眼睛泛着水光好似含情。

“你看我干什么啊?我脸上有花儿?”被盯得发毛的范思辙尚且不知李承泽所思,只觉得目光似乎太炽热些。李承泽因他这一问也回过神,敛起衣袖躬腰俯身抵在范思辙耳畔唇瓣翕动低声说道。

“...范思辙。”

“天地浩大,江山沉浮,任我倾注豪赌。”

“独独与你棋局满盘皆输。”

这许是二皇子这辈子能说出最诉衷肠的话了,可这小孩笨得很,李承泽平日练就一副颇有技巧的好口舌到他这通通不管用。范思辙听不懂李承泽弯弯绕绕的一席话,只会傻乎乎地回应,“什么意思啊?”

李承泽轻叹,抬臂蜷指稍施力弹了下范思辙的额心,惹得他嗷得叫声颇夸张抬手捂住,随后将指掌下移至小孩后颈处安抚性捏了捏,“也没指望你能听懂,走吧。”

“哎,李承泽...”

“嗯?”

“我也喜欢你。”



范思辙将才放在床头不久的温药饮下,下榻洗漱完整后悉数套上纤棉里衣与绣有祥云纹的蓝绸外衫。他早不束那少年发髻了,鸦色长发以藏蓝缎带束得工整将碎发悉数温顺捋在耳后也就作罢。范思辙背过手慢悠悠地及步置于院前,略向前躬身撑肘倚在门柱上听着前庭吵吵嚷嚷算账声,他这几年性子愈发沉稳起来,身体却愈发差了,买卖红火得从南庆做到北齐。

他照常同底下雇的账房先生对了好一会儿帐,自觉乏累才转而卧上贵妃椅阖眸小憩。

直至坍塌雪的庭院里传来倦鸟经过嘶哑,范思辙才明白旧日里李承泽错开炯然注视的那一低眸是何蕴意。

白头人恨无知己,空负了锦衣貂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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